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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离家也有一刻钟的路程。
还好是夏天。十三夜随手理了下披在肩上的制服，这样的六月……半夜里也一样有些寒意啊。
“HI~KEN~~”一只黑色带白点儿的小猫从几堆垃圾带后来跳出来，亲亲热热的扑到十三夜腿上，小爪子把制服裤子挂出几个小洞。
“喂喂，KEN你小心点，这可是新制服……明天毕业旅行穿的。”
十三夜把小猫抱到怀里，侧身进了便利店半掩着的大门。
“……蕃茄酱……咖喱……完全没甜味又不咸的面包……居然还要线球……”十三夜在一排排堆得乱七八糟的货架上翻来翻去，花了三刻钟才把写在便条上的东西找齐。
“老板结帐……老板？？？”拖着一大堆东西跑到收银台，那个胖得像肉球似的老板正趴在他那把心爱的破沙发上睡得像是死过去了一样。“唉……又是这样……”十三夜揉了揉隐隐发烫的额头，在柜台上狠狠踹了两脚，俯下身去压低声音道：“别出声肥猪！！！打劫！！”
“……死小鬼……”老板一边使劲揉着他红肿的双眼，一边用空闲的一只手在计价器上快而准确的按着：……一共七万零三块……你开始学抽烟了？”
十三夜从口袋里掏出七万块扔在桌上，掂了掂那包七星淡淡的说：“是给我哥买的。”
“你哥？你从什么地方弄了个哥哥来的？”
“你管不着。”说着十三夜把三个大包里往手上一绕，一脚踢开大门走了出去。
“哎~~小鬼，还差三块啊！！”
“去死啦死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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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三个沉重的大包一路跑了回来，站在门口喘息时，十三夜感到夜风吹过被汗弄湿的衣服，酥酥的冷，还有点刺痛。
“妈的……钥匙又忘在桌上了……”四个口袋里都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十三夜只好垂头丧气的去按铃——明天一早免不了又要听邻居的抱怨了。
就在手指快要碰到门铃的刹那，幽暗的门无声的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
黑暗里有一丝红色的光闪闪烁烁，几缕灰蓝色的烟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你回来晚了……十三夜……”
过了半分钟十三夜狂跳的心才平静下来。妈的，这样突然出现也太吓人了吧？多年没上油的门由他来开居然没一点声响，这家伙简直就像个幽灵。
“拿去，你的七星。还有，我记得我和你说过，要抽烟就滚到外面去抽，我母亲闻到烟味哮喘会发作的。”
说着十三夜从口袋里掏出那包烟扔在十二夜身上，然后把大门又打开了一些，做出一个“请滚出去”的姿势，内室里隐约的传来母亲千代子压抑的呼吸声。
“呵……像她这样的人活着只是痛苦，早点死了不是更好吗？”十二夜把新买来的七星抽了一支叼在嘴上，把玩着手上漂亮的打火机说：“要是在她一出生的时候她的父母就掐死她，她也就不会体验这种痛苦了……”
“滚！”
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但十三夜还是觉得额角有某种隆起物在蠕动，心手粘粘的全是冷汗，艰难的掀动嘴角只说出这一个字，声音还沉闷得像是包在被子里。
火光亮起来，十二夜慢慢的点燃香烟，在脸色青得可怕的弟弟耳边说了句：“谢谢”，随即转身出了门。
十三夜重重的把门拉上，巨大的撞击声在楼道间回响，弥漫在空气里的烟雾被这门齐齐的割断，一半在外，一半在里。邻居终于等不到明天，些起彼伏的咒骂声响成一片。
他的声音很动人。
十三夜掩着耳朵倒在门边，不知什么时候流出的眼泪混着汗水淌下来，顺着他的手肘一直流到地上。
烟笼着他的脸时，他看起来比阳光下还要美。
为什么要让我讨厌你？
为什么要让我恨你？
十二夜……我不想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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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听到门响的时候是午夜三点半。
十三夜看着桌上的莹光闹钟，心里叹息着，父亲总是要加班到很晚才回来，小心翼翼的开门，走路，生怕吵醒妻儿。
是不是给父亲弄点点心？反正今晚也睡不着了。十三夜这样想着，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毯跳下床来，随手抓了件衬衫胡乱穿上。
可当他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听到客厅里有低低的说话声。
“……虽然是夏天，不过这样的晚上在外面坐一晚也会着凉的……”
父亲的声音细密而温柔，不用看也知道，他是在对谁说话。
坐在沙发上的十二夜没有出声，淡灰色的烟雾又开始在不大的空间里弥散。
“……是不是十三夜又惹你生气了？？爸爸明天会好好说他的，大家住在一起……”
“爸爸？哼！”黑暗中飘荡的红火突然间熄灭了，尖锐的笑声被压在喉间：“你不过是我妈众多恩客中的一个，真不明白为什么我妈就认定你是我父亲的……难道说……”说着十二夜身子向前倾，靠近那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让自己带着烟草气味的呼吸能喷到他脸上：“难道说……你是那些人里唯一一个连保险套都没钱买的家伙？？”
似乎对这个玩笑很满意，十二夜吃吃的笑着倒在沙发上，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
神无月没有动怒，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他哀伤的垂下头去，不敢再看那张和佳乃一样美得让人心碎的脸。
我的儿子……如果你知道你的母亲在叫久和佳乃之前，是叫做“神无佳乃”，你还会这样笑吗？
“佳乃她……还好吗？”
“啪！”清脆的耳光劈在神无月脸上，映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可以看到一丝暗红的血在他嘴角，蜿蜒而下。
“你给我记好了！你不配叫这个名字……”十二夜的脸不知何时变得狰狞起来，月的银辉凝在他眼角——不只是恨，更多的是深深的忧郁，十三夜看着，不知怎么的想起去年看的一个春剧，那个演被困在天岩户里的天照大神的女伶，浓妆的眼角也是散发着这种迷人的哀愁。
“我要回去了……”良久十二夜才出声，随手拍了拍烟灰后向门口走去。
神无月像是刚从梦中醒来，追上去想拉住他，手到半空又垂下，只是低声说：“我送你吧？”
十二夜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头，黑色的大门再次被小心翼翼的掩上。
怎么会这样？只是这样的小小的动作，父亲就像是得了莫大的恩宠？从灰暗的侧影里十三夜也读得出他眼中的狂喜——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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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夜……咳……”
“母亲您怎么起来了？”正在做早饭的十三夜看到病弱的母亲正在客厅里查看他为毕业旅行准备的东西，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昨晚……睡的还好吗……？”
“挺好的……”母亲微微欠了欠身，把手上摊开的一件衬衣仔细的折好，微笑的看着儿子道：“又让你担心了……”
“您要多保重……”十三夜看着母亲憔悴的脸，知道她昨天夜里肯定又被那烟弄得一夜无法入眠。
“十二夜和你一起去吗？”
“不知道。应该是一起去吧。”
“给他打个电话吧……他为了给他母亲熬药总是很晚睡，可能会起不来床的。”
不，不愿意再听那个家伙的声音。十三夜偏过头，却躲不开母亲温柔的注视，只好悻悻的抓起话筒，第一次拨出那个号码。
“喂，是十……”正准备叫那家伙名字时，母亲做了个“要叫哥哥”的手势，十三夜只得勉强的说道：
“是……是哥哥吗？”
“是我，有什么事？”
“那个，今天的毕业旅行，请别迟到了。”
电话那边传来轻轻的笑声，像是春雨梳过光洁的巴蕉叶子。
“谢谢，我一定会准时到的。”
放下话筒，手握的地方一片濡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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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无君。”
刚到集合地，一个姣小的身影从人群里挤出来奔到他身边。
“七叶，找我有事？？”
若草七叶从夜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双手捧到十三夜眼前，低着头不敢看他：“这……这个请你收下。”
“是护身符啊。”
“嗯……那个……今天以后我们就要去不同的学校了，希望……希望神无君以后也……也不要忘了我啊。”
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七叶飞也似的跑回她的一群女伴中去了，几个女孩说说笑笑弄得她脸色绯红。
十三夜摆弄着手心里的护身符，不无遗憾的想道，怎么自己喜欢女孩子要在这最后一天才向自己告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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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的规则很简单，就是要你们互相杀戮，直到杀剩下最后一个人为止。这是唯一的……”
讲台上那个人在说什么？？？
昏睡过度的十三夜觉得自己有些恍惚，什么是“杀死别人才能生存”？
而且——这种事可以称为——游戏？？？？
头好痛，向左边看时，十二夜优美的侧脸映入他的眼帘。
你也来了。
这就是说……我必须杀了你，或者是被你杀死吗？
头好痛。
“男子七番，神无十二夜！”
这么快就到他了吗？等目光捕捉到他时，只能看到一个背影，齐肩的黑发温柔的垂着。
周围的人目光都如同饥饿而惶恐的狼，纷纷猜测着那个劣制的旅行包里是什么样至人于死地的凶器。
是不是只有我没在想这些？
看向我这里啊，十二夜，看我一眼，用你眼角那种迷人的哀愁来击碎我想要杀死你的心意吧。
脚步声消失在门外长长的走廊里。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看我一眼呢……
“男子十四番，神无十三夜！”
终于，也轮到我了，隔着那层布隐约能摸出里面是一把手枪的形状。
你想死在我手里，对吗……十二夜……
离开教室时十三夜向若草七叶的位置看了一眼，希望她能……两人的目光一触到时，十三夜只觉得有种阴冷的毒液在心底滋生、蔓延——
七叶的眼里，只有恐惧、憎恨……以及浓浓的杀意。
直到杀剩下最后一个人为止。
多好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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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夜……他不是和他母亲今天一早就去了福冈吗？？？”接到通知的神无月扔下手头的工作跑回家中，妻子千代子静静的坐在桌旁，修剪瓶里的两枝白莲。
“我在问你话呢！！！”
剪刀被神无月打落在地，被震动的白莲洒下一片嫩黄的花粉。
“是我让十三夜打电话给他的。”千代子笔直的坐在丈夫对面，眼里结着冰霜：“我所要失去的，你也要同样的失去……”
“你疯了……十二夜，我和佳乃的孩子……幸存者一定是他！”
“如果他们中有一个能回来，一定是我的十三夜。”
“为什么？？”
“因为……”千代子突然的妖魅的笑起来：“十二夜是来守护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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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夜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海面上，透过薄雾可以看到幽蓝的水面上反射着点点天光。身下这片泥地里混了许多木棉的残花，暗暗的红色看起来仿佛吸透了血的破布。起风了……十三夜背靠的这株木棉终于落下最后一朵花——还未盛开就已经枯萎。十三夜拿出挂在胸前的护身符，小心的将它打开，一张薄薄的纸掉了出来，上面有两行绢秀的小楷：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心仍会紧紧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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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高烧ing……苦命……
[本贴已被 斜饿猫 于 2004-4-6 22:50:28 修改过][/COLOR][/ALIG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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