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チー悼念向短打]Frammento
暗殺組十二周年死忌悼念向。(年表參照這裡)謹以此文紀念那些男子不為我所知的人生,和他們像花火一樣絢爛的終幕。
注意
有第五部全部和部分《不知恥的紫煙》的內容的捏他。
主要人物爲第五部登場的暗殺チーム的七人。
無CP正常向。
原作無架空設定。
有對人物行為的捏造,
渣文筆。
郁向。
沒頭沒尾。
可以原諒的,請往下一樓。
霍爾馬吉歐覺得隊長的個性像貓
門窗緊鎖,百葉窗也全部拉下來,昏暗的斗室裏沒有開燈,只有顯示屏亮起的一點微光。霍爾馬吉歐正安靜地蜷坐在陳舊又灰撲撲的沙發裏,半眯著眼望著顯示屏的方向,一動不動。
房內寂靜無聲。仿佛這個房間裏的一切,包括空氣在內都凝固了似的。
組裏的其他人走進這個房間的時候,總是會說:“霍爾馬吉歐,你真像一只貓。”
伊魯索除外,他根本就不會進來。最多突然出現在顯示屏上連珠炮一樣突突出誰的口信,然後立即消失(還得是那位爺剛巧心情好樂得跑這趟腿)。
加丘或者梅洛尼那樣的事兒媽還會額外抱怨幾句采光通風一類的問題。
隊長的話,大概是什麽也不說眉頭一皺……,好嘛,他霍爾馬吉歐又得去搞套新的門窗鎖。
真是沒辦法呐~隊長那喜怒無常的家夥才是不折不扣的像一只貓呢。
不過貓體溫總比人類要略微高一些的,僅僅是抱在懷裏就有一種暖洋洋的安心感。相反隊長…那家夥根本是冷血動物吧?一年四季不管什麽時候推門進來,都能讓房間驟然降溫好幾度…哦呀?
霍爾馬吉歐像是被紮了一下似的,驟然挺直貓一樣弓著的背,露出懷裏一只白色的短毛貓。那貓輕輕巧巧一躍落在不遠處的桌子上。
“真是沒辦法呐~”他伸了個懶腰,搔了搔自己略微有點紮手的橙色短發。
你看,僅僅是想到隊長一下,這房間裏的氣氛就變差了。之前睡的正香的貓也醒了。
他起身去開書架旁他的私人櫃子。
“貓食…貓食…有了。”
走到房間角落,分別在兩個食盆裏倒好水和貓食,然後吹起口哨示意那只貓過來。
“真是沒辦法呐~你可千萬離那個顯微鏡遠一點。你不怕梅洛尼拿你去完善他的‘實驗’,我還怕他啰嗦到我耳朵出繭呐~?”他一邊撓著走過來的貓的後頸一邊抱怨。
貓用頭蹭著他的手,發出呼呼的聲音。
從這一點看也是,貓至少懂怎麽親近人。
不…其實隊長“曾經”也是會親近人的。
那是索爾貝和傑拉特還在的時候。那兩個人很擅長活躍氣氛,出任務回來時經常會帶些“小添頭”分給衆人,偶爾沒輕沒重地攀著隊長的肩的時候,隊長也會……
霍爾馬吉歐感覺喉嚨一陣發緊。
“真是沒辦法呐~”他咕哝著,又回到書架旁,這回取出了一個塞著軟木塞的酒瓶,在手裏把玩著。
這是普羅修特昨天來這個房間找他的時候塞過來的。
“這酒配上可口的小奶酪准合適”普羅修特擠擠眼,這麽說。
他好像在普羅修特出去之前,把對方那條引以爲豪的長褲縮成了八分褲…還是七分褲?記不清了。
把漸漸小到快要掉進瓶裏的塞子用手指夾出來,漫不經心地甩在桌面上。
說起來普羅修特連自己的褲子突然變緊了都感覺不出來嗎…他到底瘦到什麽程度啊…
雖然普羅修特嘴上愛占人便宜,但他確實是個好人。自從那兩個人不在了之後,普羅修特和他霍爾馬吉歐自己就成了會主動帶“小添頭”回來的人。
但是他是一般先緊著自己,有富余才分給別人的,普羅修特呢……
他直接對瓶灌了一口酒,嗆得直咳嗽。
真是沒辦法呐~那家夥從哪裏弄來這不摻水的好酒,好到他想踢剛才毫不節制地喝這瓶酒的自己兩腳。
他伸手拿過邊上的玻璃杯斟上,倒坐回沙發上一口口慢慢抿。
沒錯,霍爾馬吉歐喜歡喝酒,組裏的人都知道這一點。
但是隊長不喜歡他喝。
公正地說,自從那兩個愛開品酒會的笨蛋不在了之後,隊長似乎不喜歡任何人喝酒。
只不過只有他霍爾馬吉歐是被禁酒的。
“真是沒辦法呐~”他順著不知什麽時候又鑽回自己懷裏的貓的毛,又給自己斟上。
霍爾馬吉歐一直是以千杯不醉自豪的,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那個下午他是真的有點醉了。
或者他只是想醉一回罷了。
當隊長來找他時,他正一邊喝酒一邊理著那只黑貓的毛。他們聊起當時他正在學的日語。
“給你講個有趣的事,Leader。”他賣弄似的搖著食指,在玻璃杯裏沾了一下。
“你看……你的名字‘涅羅’,用日語寫出來就是這樣——‘ネ’…‘ロ’。然後,如果把這裏擦掉……”
他用幹淨的中指在桌面刮了一下。
“ネコ。就是貓。”
隊長只是冷淡地說“貓應該是你吧,霍爾馬吉歐。”
……
“真是沒辦法呐~”又忘了兌水…這麽奢侈絕對是最後一杯。
那時候怎麽就那麽衝動非要逞一時嘴快呢。
哎呀哎呀……現在回想起來那只黑貓的下場還是後背發涼啊。害得他直到現在也沒再養過黑貓。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不再是那樣“無力”,因爲那個“女兒”的存在,他們有勝算。
他並不喜歡那條情報,即使他親自做了反偵察確認了其真實性也一樣。
提供情報的男人…是叫穆洛洛…吧,那是個鬼鬼祟祟像老鼠一樣的男人。
霍爾馬吉歐不喜歡老鼠並不是因爲他自己的名字。他討厭的是那種黑色小東西那卑鄙又好鑽營、貪得無厭又自私自利,可以毫不在意地吃掉自己的同類的嘴臉。那叫他惡心。
那個男人身上,有和那些水溝裏的玩意相同的氣味。
……而且他有比氣味更實際的證據。
說起來,伊魯索那家夥,該不會把它丟掉吧。嗯,伊魯索的話,是不會的。
他不願意再想,一口幹掉了他跟自己說好的最後一杯不摻水。
“但是沒辦法呐~這是我們唯一的道路呢,霍爾馬吉歐。你不幹的話以後一定會後悔的。”他抓搔著那只貓的耳根,自言自語道。
已經…不想再後悔了。
不能讓那個貓一樣的男人再露出那樣的表情了。
啊啊…真是沒辦法呐~當個愛貓的人真不容易。
顯示屏忽然閃動起來,發出哔哔的響聲。
“什麽…波魯波…死了?喂,等一下!別亂動!”
To be continued …
伊魯索和霍爾馬吉歐合不來
伊魯索匆匆走向霍爾馬吉歐在卡布裏的那個窩,他感到心煩意亂。梅洛尼和貝西還是去找霍爾馬吉歐了。
霍爾馬吉歐發來了“女兒在布差拉迪小組那裏。卡布裏郊外葡萄莊。他們也是替身使者。基本資料在PC裏。”的通訊之後就再沒有過聯絡。
那一帶該死的葡萄莊被他們幾個能快速趕過去的翻了個底朝天,估計卡布裏短時間不會再有本地的葡萄酒出産了。
結果只是證明那混球的情報第一次有了不准確的時候。
他還記得貝西那個死奶娃娃哭喪著臉渾身顫抖地咬著自己的手指的樣子,連屁都放不出來,那份熊樣真難看。
梅洛尼說姑且去找一下看看的時候他本來想阻止的,但是還是什麽也沒說。
他不信只有他一個看得出來,那家夥挂了。
只不過是其他人都不能接受罷了。
那個“老好人霍爾馬吉歐”就這麽咽了氣了…………
哈哈哈,“老好人霍爾馬吉歐”!!!
呸!
他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霍爾馬吉歐,你一定會不得好死。
他伊魯索早就這麽跟他霍爾馬吉歐說過,瞧,他早就說過的。
當時傑拉特那家夥還沒死,他還說:“瞧你說的,幹我們這行的都沒有善終。而且伊魯索啊,我賭這把上好的匕首,你在我倆前頭。”
組裏其他人都覺得霍爾馬吉歐也好,傑拉特也好,是個好人……而老話總說好人是長命的。
結果現在呢!他們倆輸他一把匕首!
那些老話不是放屁,他伊魯索跪到地上給他們磕三個響頭!
匕首……霍爾馬吉歐還真給過他一把匕首。
幾天前來著……反正是隊長召集大家講女兒的事的時候。
霍爾馬吉歐嬉皮笑臉地拉住他,把一把柄裝飾得很華麗的匕首塞在他手裏。
“這是好貨,刃快得很。這東西和你那騷包的小辮子是絕配,今天難得心情好,就送你了。”
大概一兩年前開始,他就喜歡拿這種小玩意收買人心。效果倒是顯著,現在連加丘那個出了名難搞的神經質都被他討好得願意替他講話。
但是他當他伊魯索眉毛底下的兩個窟窿是出氣的孔嗎!這東西和傑拉特那條锃亮的腰帶才是絕配!他看見傑拉特拿在手裏晃來晃去多少次!他怎麽可能認不出來!
他惡狠狠地掏出那把匕首,用力太猛把自己的肋骨頂得生疼,他忍不住呲了一下牙。
天知道霍爾馬吉歐是從哪裏弄回來的。
他偏把這不吉利的死人玩意送給自己,還偏偏就算得到他伊魯索現在舍不得丟掉這該死的死人玩意!
他伊魯索就煩霍爾馬吉歐這自以爲什麽都明白的態度!!
他真心想把那匕首丟進路邊的水溝裏,可是在空中揮了幾下,到底還是又收了起來。
那家夥不是個好人!他算個屁的好人!
幹我們這行的,他就不可能會有好人!!
不遠了,拐過彎就是了。
霍爾馬吉歐這裏他也是來過幾次的。來的次數比他霍爾馬吉歐知道的還多一些。
沒錯,只有他知道,霍爾馬吉歐那種什麽都看得開的淡泊態度也好,他對貓那無法磨滅的熱愛也好,都是裝出來的。
只有他伊魯索知道那混球是個多麽兩面三刀的僞君子。
他又想起他四五年前作那個預言的時候。
說起來那個黑頭發的女人……是他那樣幹了的最後一個女人吧。
那妞長什麽樣他都忘了,折騰的勁也沒她往前數兩個那個勁大,但她是真能罵,記得她死前還扯著嗓子詛咒他全身潰爛而死。
因爲那時他剛好抬頭,發現霍爾馬吉歐就站在鏡子外面一臉裝模作樣的憐憫,正盯著他看。
他就站在那盯著!盯著他伊魯索辦事!
他娘的!他差一點就嚇軟了!!
他一腳把大門那看上去新換不久的鎖踢壞。這家夥的愛好難道是換鎖嗎!?
“真是沒辦法呐…伊魯索……我們見不得人,但別讓自己真活成一條下賤的溝鼠。”他到現在都記得他紫著臉爬出那女人的穿衣鏡時,霍爾馬吉歐說的唯一一句話。
噔噔、噔噔。
溝鼠……老鼠!他們本來就是老鼠!那樣幹著見不得人的活,下賤地撿著別人吃剩的垃圾勉強度日的樣子和那些耗子有什麽區別!
噔噔噔、噔噔噔。
後來……後來那兩個人被人那樣碾死了的樣子連老鼠都不如!
要麽就比誰都強!要麽你就是條活該被踩死的溝鼠!
他大喘著粗氣,一把擰開把手,第一次從門進入霍爾馬吉歐的房間。
一進房間他就看見那只白貓以可笑的姿勢被塞在一個瓶子裏。
沒錯!那家夥也明白這個道理!
他不止一次見過那家夥用他的替身虐待自己的貓來鍛煉速度和精密度……
那家夥之前養的貓根本不是個性涼薄跑了……是被他弄死了!
其他人都覺得霍爾馬吉歐能把那麽沒特點的替身用得風生水起是憑著聰明……
哼哼,只有他明白那家夥爲了不引人注目地磨練戰鬥技巧多麽煞費心機!!
這個偷偷摸摸的家夥到底有什麽資格指責自己像只老鼠!
他又有什麽資格死!!
他把那瓶子砸碎,踢了那半死不活的貓一腳。
“滾吧!以後沒人伺候你吃喝了!!”
要是那家夥的死是個該死的愚人節玩笑多好……
他就可以好好欣賞那個人看見自己的房間被他弄成這樣的錯愕表情了。
不…那家夥只會說“真是沒辦法呐~”吧…他就是那種非裝模作樣不可的人……
他還不是死了!?死在哪裏都不知道!!
所以沒必要裝樣子。強才能活下去。隨心所欲碾死比自己弱小的人就夠了。
“潘那科特…弗高…男,16歲……”
他看著自己映在屏幕上的臉。“鏡中人”安靜地回望著他。
只要有那個世界在他就是無敵的。而這些是會被他碾死的弱者的名字。
“伊魯索。加丘截到了BOSS的消息。他們會去龐貝,還有……”
“‘龐貝’就夠了。讓我來吧。對了,Leader,資料我找到了,你發給大家吧。”
To be continued …
普羅修特有些擔心伊魯索
本帖最后由 AmberAlley 于 2013-4-1 17:41 编辑普羅修特站在那不勒斯車站的大廳裏,看著不遠處貝利克羅那個小老頭抖著腳一步步在人群中挪著。
啊,現在這個時間點,他可沒有叫別人小老頭的權利。
他自己現在也是個老頭。
一個挺年輕的站務員正滿臉擔憂地向他快步走過來。他趕快擺出和善的表情擺擺手,握著手裏那根小手杖開始往貝利克羅坐下了的候車區走,手裏的黑色布包搖搖晃晃。
雖然這是他替身能力上的小便利,他也無法否認自己不知不覺間越來越擅長這個。
但是他真的……不太喜歡這麽做。
扭頭看看,那站務員站在他剛才站的地方,笑眯眯地跟他揮手。那家夥有雙明亮而有活力的眼睛和毫不做作的表情……他應該會有個好前程。
……不像他普羅修特自己,不像他們這夥人。
他眯起眼睛打量著貝利克羅安靜的身影。
“讓伊魯索接著來不好嗎?”
三天前,當里蘇特•涅羅鎖著眉頭跟他說要他和之前把貝利克羅跟丟了的伊魯索換手的時候,他幾乎是脫口而出的。畢竟在跟蹤監視方面,伊魯索如果讓到第二,估計沒人敢自稱第一。
“他失手過一次了。”里蘇特淡淡地說。
然後他們兩人都沈默了。
普羅修特感覺到袖子被輕輕扯了一下,毫無疑問是貝西。
他幾乎忍不住想要苦笑的衝動。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敢質疑里蘇特的命令的人只有他普羅修特了呢?
里蘇特蹙著眉頭用手撥弄自己頭巾上的裝飾。這個人每當猶豫不定的時候就有這個小動作。
“你擔心貝西的話…我和梅洛尼……”
貝西的手觸電一般抖了一下,縮了回去。
“我沒說我不去,里蘇特。”他提高了聲音,粗暴地打斷裏蘇特。
“抱歉。”里蘇特的嘴角尴尬地抽動了一下。
普羅修特雖然不喜歡里蘇特板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但他更不喜歡里蘇特不想笑還勉強自己時候的表情。
他用力捏了捏貝西的手,那軟乎乎的手心裏涼涼的全是汗。
“像個男子漢,貝西。”他低聲說。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走神了。還好,貝利克羅從剛才開始就沒動。
爲了集中精神,他在身上摸索,找香煙。
“所以我說,這種事讓伊魯索……”他輕聲咕哝。
香煙是他之前路過霍爾馬吉歐那裏時,霍爾馬吉歐給的。那家夥,明明自己不抽煙,抽屜裏卻總留著好煙,桌上也總放著一個煙灰缸。……真是比貓還不坦率的家夥。
香煙的霧氣緩緩散開。他終于注意到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覺得異樣的東西是什麽。
貝利克羅就那樣直勾勾的盯著眼前什麽都沒有的地方一動不動地坐了很久了…而且他那張臉…怎麽說呢…簡直是將死之人的蒼白。
他把手伸進懷裏,在藏著的手機上按了幾下,然後用力吸了一口香煙,把它丟在地上踩滅。
這主意太胡來了…但不知道爲什麽他心底有一種焦躁,覺得非做點什麽不可。
“老哥,問一下,這裏有人嗎?”
貝利克羅像觸電一樣跳了一下,抬起眼望向眼前看起來和自己年齡相仿,甚至還要再大一些的男人。雖不奢華但考究整齊的衣服,顫顫巍巍的身軀靠在一根小拐杖上。組織裏似乎是沒有這個年紀的人的。
他搖搖頭,答道:“沒有,快坐吧。怕是您的年齡比我還大上不少。”
“是嗎?那可抱歉。老喽,眼睛都不中用喽。”陌生老人發出幹澀的笑聲,笨拙地在相鄰的座位坐了下來。
“您這麽大年紀了,還出遠門?”貝利克羅見那男人坐下時身子一晃幾乎摔倒,忍不住伸手攙扶,問道。
普羅修特有時候真佩服能想出這種瘋狂點子的自己。做都做出來了,至少先拖住時間,按著他自己的路子探聽點什麽出來吧。
“是啊…沒辦法,老骨頭就是愛瞎操心,忍不住就攪和到年輕人的事裏去。您呢?走親戚?”
他從兩年前開始就不太擅長這種沒營養的拉家常了…果然這種事就該是伊魯索的活計,交給他普羅修特的話准出岔子。
煙草的香味似乎還殘余在他的喉嚨裏。他又想起霍爾馬吉歐低頭搔著那只貓的下巴,說:
“伊魯索他大概恨我恨得要死。但是,你的話應該會好不少。可能的話,要多幫襯他。”
真是的……那家夥真是給人添麻煩。
“不…我只是去散散心,”貝利克羅的目光移開了,“說真的,我真佩服您這股子勁,要是我能到您的年紀,還有您這精神…您兒子可真有福。”
“什麽兒子,那家夥…硬要說的話最多算個同事的後輩罷了。明明不小的人了,卻總是小孩子脾氣,一天到晚好衝動又虛張聲勢,雖然不缺乏能力但總是膽識不足,說也不聽,到頭來總得讓別人給他擦屁股。”
普羅修特突然噤住話頭,意識到自己一不留神把心裏正想著的東西說出口了。
“呵呵,”貝利克羅蒼白的表情第一次變得緩和,輕輕笑起來,“年長的人對年輕人總是不放心的。我也有一個同事…不,准確的說是上司。他也是這樣子,雖然一天到晚都作出一副精明厲害的樣子,但我看得出來他是在勉強。那人其實膽小又笨拙,明明需要人幫襯,疑心病卻是比誰都重似的,誰也信不過。”
“那您可真辛苦,難怪要去休假散心。”普羅修特隨口接道。
貝利克羅的手指尖抖動了一下:“我聞到您身上有煙草味…您這麽大年紀,還抽煙?”
看著對方微微僵住的表情,他加上一句:“我也好這一口。您能分我一根嗎?……啊,謝謝。”
他點上對方與其說遞過來不如說手忙腳亂地塞過來的紙煙,吸了一口,繼續說道:
“說是散心,但我這種勞碌命哪有可能不操心?我不在了,他再有什麽事情,誰能幫著他呢?”
“是啊…老是把自己一個人關在那邊的話,誰能幫著他呢……”
“不不,其實只是這麽說說。您應該也明白,這是我們這種老骨頭自我安慰的話罷了。我的上司他年紀也不算輕了,您的同事估計也是。只是我們年長的,不管什麽時候都覺得‘還是小孩子啊’這樣子,簡直像操心自己親兒子似的……不,我的話,是比親兒子用心得多呢……”
普羅修特不再做聲,只是沈默著。
“我的親兒子……我太少關心他了。他大概會有些記恨我也說不定。”貝利克羅擠出一個苦澀的笑,“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長高了一個頭,我幾乎都認不出來了。他對我講話,也完全是那種禮節周到卻疏離冷淡的態度……我似乎錯過太多的東西了。”
貝利克羅被煙嗆了一口,咳嗽起來,普羅修特拍著他的後背。
“不是的。”普羅修特被自己幹澀的聲音嚇了一跳。“我是說,年輕人都是一樣的。我沒有兒子…但是我認識像那種性格的人。他們是總覺得只有自己足夠強足夠完美,比自己在乎的人要強的多,才有去親近對方的資本。不過是不器用罷了…等他擰過那股勁來也就好了。難得的休假的話,不如把小上司的事放在一邊,和兒子好好聊一聊。”
貝利克羅掏出手帕輕輕蹭著眼角,大概是剛剛嗆出眼淚了吧。
真奇怪,霍爾馬吉歐給他的這包煙他自己也抽過,並不是很烈啊……
“我還沒跟兒子說我休假的事呢…到他見到我的時候,大概會嚇一大跳…不…反而只是覺得麻煩和困擾,更加討厭我了也說不定……但是那個人,他對我和我的家人都太好了,我必須得報答他啊……”
“天底下沒有兒女會真正怨恨自己的父母的。他頂多是會怨恨那位把你搶走的上司罷了。像你這樣熱心工作的父親,他應該是引以爲榮的才對。”
“不…您搞錯了…我並不是熱愛我的這份工作……我只是報答那個人罷了。老哥,謝謝您的煙。順便問一下,您的火車急嗎?”
“不…還有時間。”
“那太好了。我的車快來了,我去一下那邊的洗手間,勞煩您幫我看著我的提包。”
貝利克羅起身,走向大廳另一頭。
在他轉過拐角後,普羅修特迅速解除老化,看也不看那個提包起身跟了上去。
貝利克羅在說謊。那個方向是舊式的月台,可沒有什麽洗手間。
追過拐角後,正當他四下搜尋那小老頭的身影時,他的耳朵在嘈雜的人聲裏敏銳地捕捉到了一聲沈悶的低響。
他的心髒一沈。
他太熟悉那聲音了。那是…………
哦…不…見鬼!見鬼!!!
他一把推開眼前礙事的人,拼命跑了起來。
To be continued …
貝西想成爲像普羅修特那樣的男人
貝西明明只有一兩天沒有見到普羅修特,但他經歷的事讓他覺得仿佛過了一兩個世紀那麽長。
是隊長領著他來和大哥接頭的。一路上兩人都沒講話,氣氛冷到能在空氣中結出冰塊來。
與其說他是不太喜歡隊長,不如說他是害怕隊長。他不明白隊長在想什麽。
當他抽抽搭搭地跟隊長說出霍爾馬吉歐的消息時,隊長連眉毛都沒有挑一下。
他只是把一份資料塞在他手裏,說:“擦幹淨臉跟我來。時間緊,這個就在路上讀。”說完就轉身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那些就是殺了他的人,女兒也和他們在一起。”見他不跟上來,里蘇特停下腳,頭也沒回,又補充了一句。
趕到那不勒斯車站之後,隊長就一直在和大哥說話,他沒有過去,只是在稍遠處等著。
他又一次翻開那資料…翻到那個纏著橙色頭巾,有一頭亂糟糟黑發的小個子少年的那一頁。
啊啊…就是這個納蘭迦……他把霍爾馬吉歐給!
“你不能說這種話,里蘇特•涅羅。你比誰都清楚我們沒法收手。”大哥突然提高的聲音嚇了他一跳。
貝西扭過頭望向那兩人,隊長背對著他,看不見表情。他只看得到普羅修特匆匆放下剛才似乎抓住了隊長的衣襟的手。普羅修特清了清喉嚨,壓低了聲音。
“我們並沒有……貝利克羅…人來人往的地方…太不自然……原因。”
貝西合上資料快步走過去。
“……的確這只是我的直覺。但是這麽久以來,我的直覺一次都沒有出錯過,所以我相信它。還有里蘇特,趁還來得及,找個人去支援伊魯索。只有現在,決不能讓他一個人出任務。”
“大哥……”
“別插嘴,貝西。”
“既然你這麽堅持的話,”隊長慢慢地說,“你和貝西就留在這裏監視,目標出現就自行決斷。但是一旦有需要我會優先調動你們。”
說罷,黑衣的男子便轉身混進了湧來的一群旅客中。
“抱歉,貝西,我沒想吼你。”
大哥的聲音並不像平時那樣潤澤,而是有一些沙啞,但是那種令人安心的磁性沒有任何改變。
他從兜裏取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叼上。
“大哥…煙……”在普羅修特點上之前,貝西總算是及時叫出口來。
“咳,瞧我,心不在焉,還以爲這包隨手摸來的煙是沒有濾嘴的品種呢。”普羅修特把叼反的煙從嘴裏取出來,把濾嘴的部分掰掉,然後重新插回嘴裏點上,緩緩地吸了一口,眯上眼睛。
貝西覺得挺難受。他並不在意普羅修特吼他。事實上他很希望大哥能夠多吼他幾聲或砸一砸東西,而不是就這樣安靜的站著抽煙。雖然他喜歡普羅修特抽煙時嘴唇略微抿著的方式,不管什麽時候看都喜歡,但是只有現在,他不希望他抽煙。
他知道悶著情緒抽煙是最傷心肺的。而大哥現在就是悶著情緒在抽煙。大哥和霍爾馬吉歐的關系那麽好,他應該是非常憤恨的。他應該發泄出來,而不是就這麽壓抑著。
但是貝西沒有開口。兩個人都依然只是沈默著,直到普羅修特抽完那支煙。
“貝西…你親眼看到了。他……到底是怎樣?”普羅修特把煙頭丟在地上踩滅,頭也不擡,問。
貝西感覺喉嚨和胃裏都痛得發緊,像是有刀片順著他的喉嚨滑下去落在了胃裏一樣。
他用力咬了咬嘴唇,張了兩三次嘴,才說出話來。
“我、我沒敢多看…滿身嚴重的燒傷,還有那些槍、槍眼……梅、梅羅尼說,他的血,在他倒下之前就流幹了……”
普羅修特的腳又用力碾了一下煙頭,他望向車站的入口。
“梅羅尼哭了嗎?貝西?”
“诶?沒,並沒有……”
“但是你哭了。”
“我、我是……”
普羅修特猛地轉過臉來,第一次和他的目光接上。
貝西一直喜歡普羅修特的眼睛,他覺得那雙蔚藍的眸子比第勒尼安海還要深邃和安甯。
但是現在那雙眼睛讓從小生長在海濱的他本能的覺得危險。那瞳孔的深處,像是有比他到目前爲止見過的最凶的暗流還要再凶暴十倍的波濤在攪動一樣。他不禁顫抖起來。
下一秒,他就感覺到普羅修特那雙溫暖厚實的大手貼上了他的臉頰。
“貝西啊,貝西。你在想什麽呢?你是不是覺得裏蘇特,我,還有梅羅尼都太薄情了?明明和霍爾馬吉歐相處那麽久,明明平時關系都很好,我們卻一滴眼淚都不流?”
貝西咽了一口唾沫。
“流淚是マモニ的權利。人們必須經過痛苦才能成長,而痛苦是沈重的。所以人們生下來就會哭泣。那是排解痛苦的方式,是正當的,貝西。”
倫巴第方言那種音調裏的柔軟讓貝西的淚腺又抽動起來。
“大哥,我……”
普羅修特的手移到他的肩上,加大了力度。
“但是啊,貝西,貝西。正因爲痛苦是沈重的,所以能把它全部接納和背負才是男子漢的表現。忍耐痛苦而刻下的傷疤是榮光的證明。我們黑道上的人都是男子漢,是沒有流淚的權利的。記得嗎?我說過,‘貝西,像個男子漢’。”
貝西趕緊拿袖子蹭蹭眼睛。
“對了,貝西,這樣才對。”
“可是…大哥……”
“我明白,你心裏不痛快。但是,要把這份痛苦的感覺牢牢記住。霍爾馬吉歐死前所受的痛楚,現在在你心裏的痛楚,我們要同樣地,三倍五倍地返還給那些仇人。然後連死去的人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這才是我們應該要做的。”
普羅修特的額頭抵上了他的額頭,他抬起一只手揉著貝西頭上支愣著的幾根頭發。
“貝西,我們的未來還長,就算是爲了霍爾馬吉歐,它也必須是很長的。總有一天你也要像現在的我一樣,照顧像現在的你一樣不成熟的マモニ。所以,快些成長起來好嗎,貝西。”
貝西點了點頭,一開始只是顫抖,後來是用力而大幅度的點頭。
“好,那麽跟著來吧貝西。首先先把那些人的情報簡要和我說說。”普羅修特轉身向那不勒斯站的入口走去。
“嗯!”貝西略微小跑起來,努力跟上那人的步幅。
總有一天,我也會長成大哥這樣堅強,這樣了不起的男人,嗎。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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